抗击宫颈癌：中国HPV疫苗接种的进展与挑战

宫颈癌作为全球女性健康的重大威胁，其发病率和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是导致宫颈癌的主要原因，而HPV疫苗的问世为预防这一疾病提供了新的希望。中国，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其在HPV疫苗接种方面所采取的策略和面临的挑战对全球宫颈癌防控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将深入探讨中国HPV疫苗接种的现况、存在的障碍以及未来的发展前景，为医疗专业人员提供全面的视角。

中国目前批准的HPV疫苗。AIS，原位腺癌；CIN，宫颈上皮内瘤变；HPV，人乳头瘤病毒。

一、中国女性HPV感染率及基因型分布

在中国，宫颈癌是女性中第四常见的癌症，每年约有11万新病例和6万相关死亡。中国女性HPV感染率在不同地区有所差异，估计在9.6%至23.6%之间，通常高于全球感染率。中国女性中有两个高风险HPV感染的年龄高峰，分别是20至25岁的年轻女性和50至60岁的老年女性。HPV-16和18型是宫颈癌患者中最常见的HPV类型，占患者总数的69.1%。然而，非HPV-16或18型的感染在中国宫颈癌或宫颈异常患者中也较为常见。近期在中国进行的多项研究表明，HPV-16、52和58型是最为普遍的HPV基因型，无论是在有宫颈异常的女性还是在进行常规宫颈筛查或体检的女性中均是如此。特别是与全球相比，HPV-52/58型的感染率在中国更高。

二、中国HPV疫苗的临床研究

在中国进行的临床研究显示，HPV疫苗在预防与HPV相关的疾病方面具有显著效力和安全性。二价疫苗希瑞适（Cervarix）在一项中国参与者的II/III期随机对照试验中，针对HPV-16/18相关的宫颈上皮内瘤变（CIN）2+的有效性达到了87.3%。另一项III期试验中，大肠杆菌生产的二价HPV疫苗馨可宁（Cecolin）对HPV-16/18相关的高级别生殖器病变的有效性为100%，对持续性HPV感染的有效性为97.3%，且未报告严重的疫苗相关不良事件。

毕赤酵母生产的二价HPV疫苗沃泽惠（Walrinvax）在一项I期临床试验中，所有参与者均产生了免疫反应，且未报告严重不良事件。此外，四价疫苗佳达修（Gardasil）在中国的临床试验中也显示出高抗体水平和良好的耐受性，对HPV-16/18相关CIN2或3和宫颈癌的有效性为100%，对HPV-6/11/16/18相关CIN1的有效性在30个月和78个月时分别为91.6%和97.5%。

九价疫苗佳达修9（Gardasil-9）的III期开放标签研究显示，不同年龄段参与者的抗体反应均良好，且疫苗耐受性良好，未报告与疫苗相关的严重不良事件。这些研究结果为中国HPV疫苗的推广和应用提供了坚实的科学基础。

三、HPV疫苗的长期有效性和安全性

长期研究表明HPV疫苗在预防HPV相关疾病方面具有持久效力。在中国，二价疫苗的10年随访研究显示其对HPV-16/18相关疾病有高效力，没有报告疫苗相关的严重不良事件。全球范围内的四价疫苗研究在10至14年的随访中也报告了100%的效力，且未发现新的安全问题。九价疫苗的8年随访研究同样未观察到新的HPV相关高级别宫颈病变案例。

四、HPV疫苗的真实数据

1.真实世界的有效性

实际应用中，HPV疫苗已证明能显著降低HPV感染率和相关疾病发生率。全球超过6000万人接种疫苗后的数据分析显示，15至24岁女性在接种5至9年后，CIN2+的发病率分别降低了51%和31%。系统综述表明，四价HPV疫苗接种后，14至19岁女性中HPV 6/11/16/18型感染的流行率下降，生殖道感染和HPV相关疾病结果亦减少。特定国家的研究也证实了HPV疫苗计划对预防CIN2+或宫颈癌发展具有保护作用。例如，英国14至17岁女性接种Cervarix疫苗后，24至25岁期间CIN2+的检出率从6%降至3%，估计疫苗有效性为87%。中国也确认了HPV疫苗的安全性，在接种四价HPV和九价HPV疫苗后，每10万剂疫苗的疫苗相关反应率分别为4.00和3.46。

2.真实世界的安全性

HPV疫苗在实际使用中的安全性良好，主要与非严重不良事件相关，如头晕和晕厥。在中国，四价HPV和九价HPV疫苗的疫苗相关反应率极低，且无严重不良事件报告。

五、HPV疫苗使用现状

在中国，HPV疫苗接种是自愿且自费的，由国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管理。由于HPV疫苗尚未纳入国家免疫规划，供应有限且成本较高，导致接种率较低。目前，疫苗仅适用于女性，且仅用于预防宫颈癌、癌前病变和HPV持续性感染，不包括其他HPV相关疾病。此外，中国的HPV疫苗接种普及率在疫苗许可后三年内仅为3%。为提高接种率，中国已实施多项政策，包括《加速消除宫颈癌行动计划（2023-2030年）》和一些省份的免费HPV疫苗试点项目。尽管如此，仍需加强公众对HPV疫苗的认识，扩大疫苗生产，并促进HPV疫苗在中国的应用。

六、对HPV疫苗接种认知、态度和实践

自HPV疫苗项目在中国推广以来，公众对于宫颈癌和HPV疫苗的认知、态度和实践一直是研究的重点。研究表明，中国年轻成年人及符合接种条件的女性母亲对HPV疫苗的知识水平仍然较低。一项系统综述估计，中国人口对HPV的总知晓率为65.9%，不同地区之间存在较大差异。对13,914名育龄女性的研究发现，只有24.1%的女性听说过HPV疫苗，其中76.1%愿意接种，不愿接种的主要原因是HPV感染风险知识不足以及对疫苗安全性和效力的担忧。

医疗保健专业人员（HCPs）对HPV及疫苗的知识也存在差异，一项在深圳进行的调查显示，私立医院的HCPs对HPV和疫苗的了解最少。尽管对HPV疫苗的认知度不高，但中国女性对自己和女儿接种疫苗的意愿较高。然而，在线调查中发现，尽管接种意愿高，实际接种率却很低。教育水平较低、农村居住、对HPV或疫苗知识不足、疫苗成本和家庭收入是接种HPV疫苗的常见障碍。相反，疫苗信息来源可靠、学校和政府组织的接种计划以及医疗专业人员的推荐是提高接种意愿的因素。

九价HPV疫苗的引入可能增加了中国公众对HPV疫苗的兴趣。例如，在对中国小学适龄儿童母亲的在线横断面调查中，超过三分之一的母亲表示希望女儿接种九价HPV疫苗。同样，在对15,967名女性医疗工作者的全国性横断面研究中，58.6%的受访者更倾向于接种九价HPV疫苗。九价HPV疫苗的覆盖率在适应症扩大到9至45岁女性后有所提高。然而，对九价HPV疫苗的需求增加和供应问题可能导致接种延迟。中国正在进行努力改善九价HPV疫苗的供应情况。

七、HPV疫苗接种的成本效益

HPV疫苗接种在中国的成本效益分析显示，接种计划具有经济合理性。尽管中国尚未建立统一的成本效益评估标准，但使用多种标准进行的研究表明，纳入国家免疫规划中的HPV疫苗接种在国家层面和多数省份都是成本效益高的。例如，使用PRIME模型的评估表明，通过接种二价和四价HPV疫苗可以避免12,545例宫颈癌病例和5109例死亡，而九价疫苗的使用可以进一步提高这一数字。此外，系统综述表明，在中国进行的14项建模研究中，HPV疫苗接种总体上是成本效益高的。针对已经治疗过HPV相关宫颈前癌病变的女性，接种三剂四价HPV疫苗在中国具有很高的成本效益。模型预测，通过整合不同出生队列的最优策略，可以在2040年代末消除宫颈癌，并节省净经济成本。

结论

在中国，提高HPV疫苗的接种率是实现宫颈癌控制和最终消除的关键。尽管当前面临诸多挑战，包括公众认知不足、疫苗供应有限、成本较高以及尚未纳入国家免疫规划等问题，但通过政府的政策支持、医疗教育的加强以及经济评估的优化，未来HPV疫苗的普及率有望显著提升。我们期待通过集体努力，能够加速实现WHO提出的90-70-70目标，为保护中国乃至全球女性的宫颈健康做出贡献。

参考文献

【1】Chao Zhaoa,Yun Zhaoa,Jingran Lia,Mingzhu Lia,Yujing Shib,and Lihui Wei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for human papillomavirus vaccination in China 2024,VOL.20,NO.1,2329450 https://doi.org/10.1080/21645515.2024.2329450